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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《你好警察同志(前传)》[熊猜][完结][转载]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myt125210    时间: 2021-2-11 22:26
标题: 《你好警察同志(前传)》[熊猜][完结][转载]
天才犯罪心理学家&身份超神秘刑警队长" c7 P$ |! i9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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慢热   代入感很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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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d0 i: J0 X9 T还有就是我找不到作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. f  i, [3 ?8 v1 ]; c
有谁知道他在哪发文给我私个链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
4 O6 B/ x2 \9 _1 E# A* P7 D' Y前传就五部了还一部比一部多,我找不到正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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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传1 白沙 试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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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沙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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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K7 A1 C% O* B& p/ |: J城市里好像永远不会受危机感侵袭的地方,就只有菜场了。
  j4 ^% a8 g4 O; H& J* `+ D( ]临近傍晚,夕阳切割着天空,右半边街道像敷了层金色薄膜,有鸡蛋糕蓬松的香气。一条鲫鱼在塑料盆里打了个挺,刚想游开,却还是被掐住肚皮、从水里捞了起来。3 j- j# O) ^) P! X" }$ C
新烫卷发的妇人站在鱼摊边,从皮夹里掏出张破旧的十元纸币,硬塞到摊主手上:“11块么算10块了!”她咧开嘴,为恰好抹去的零头而得意洋洋。
; ]- ?' A. p( H7 F0 ]3 ^她或许并不记得,昨夜那条新闻了。
5 L: o% M; b" G6 W# C* ?“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情况。”女播音员停顿了一下,收敛住轻柔的嗓音。3 R; K; D# k% ~
“超强台风云娜即将登陆,气象局提醒,从10号夜间开始,请市民朋友们尽量减少外出。”躺椅上,市场保安挪动他肥胖的手指,将音量调高了些。# |4 N) C; W! w+ u# `  J8 c9 a
收音机沙沙的底噪侵入长街左半边,那里从头至尾,都是连绵不绝的塑料遮阳棚,光线被筛在外面,粗糙的无线电波因此在暗沉的灰色里沉沉浮浮。- y% d9 q& x  O7 a( t- M) H5 I
行人脚步匆匆,间或踩踏在腐烂的菜叶上,一切都很安宁,这是座安宁得有些过分的城市。
" U- A$ x% i3 |, }7 x天色逐渐暗了下来,并且暗得很快,在长街的另一头,水果摊主抬起头,看了眼灰蒙蒙的遮阳棚,像是感受到空气中湿润的雨意又或是别的什么愿因,他忽然停止分检烂苹果的工作,弯腰搬起装满烂苹果的篮筐,然后,他又看了眼天,仿佛顺其自然地,他将那些腐烂流汁的苹果,尽数倒在最昂贵的一筐蛇果里。
! U+ k6 a1 t. L0 t+ z+ j8 N" _果筐瞬间满溢,新鲜的、腐烂的水果混杂在一起,噼里啪啦、如暴雨般滚落。# X  x+ A1 K" F0 h/ a8 k0 l
鲜红的蛇果顺着青石板越滚越远,一只肥厚的脚掌,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。
: e. k% T0 X& ]3 L/ _9 x% l咔嚓一声脆响。7 x6 M, L/ E$ }( _
水果摊主猛然抬头,死死盯住不远处烫着卷发的妇人。
; H8 B7 D# _! L1 y* L“你脑子有毛病啊!”卷发妇人抬起脚,踢开脚底的蛇果,“我差点滑一跤。”
& s0 Q4 N8 ]6 t% l7 `$ B3 I摊主没有说话,只是弯下腰,埋头捡着苹果,见此对方闷声不吭,卷发妇人更生气了:“有毛病,烂苹果还要当宝贝!”. d6 @! ~8 e! k# ]! N
水果摊主猛然顿住,一只手啪地按上水果刀,他握住刀柄的手在轻轻颤抖,又仿佛在克制什么。  w/ K) H5 k- j/ E3 \
“呦,还要拿刀啊,你有种砍啊……”卷发妇人左手掐腰,右手提着鲫鱼,她向前走了几步,指着摊主面门喊道:“大家来看这里有神经病要杀人啦!”) @1 [. S$ U; {0 Y! ~& ]& n
仿佛有人按下暂停键,周围忽然安静下来,那些好奇的犹疑地眼神,都纷纷投射在水果摊主身上。8 Q* H0 ?, O2 b) _# p' ~, _" r7 }
水果摊主眼角通红,嘶嘶地喘着粗气,却又仿佛被那些眼神定住,不敢再动。卷发妇人很得意,她清了清嗓子,宛如已获得胜利的女王。0 w( L1 {/ \( k* }$ [
就在这时,有风从远处刮来,那风很轻也很柔,如同母亲温暖的嘴唇。
' _1 Q) G' t  c卷发妇人站在遮阳棚下,温柔的风吹过她的碎发,拂过她的手臂,落在她的手指上,然后,似乎有什么东西,从她手边掉了下去。/ x& `* I6 W5 K* S
她看了眼摊主,然后低下头,像是在确定什么,她的眼神又缓慢移动到自己的手上,拇指与中指间,有个巨大而丑陋的豁口,原本应该长在中间的那根手指,掉在了地上,那截手指又粗又白,好像肥硕的蠕虫,还在濒死抽搐。& A* E" X, C& X: S  J
疼痛来得没有那么快,起码不及银白长刃再次袭来的速度。# s8 O  t: q" A0 |2 b0 F; \* i
卷发妇人怔怔地站着,她根本来不及反应,那柄狭长的水果刀已经劈入她的颧骨,她眼皮顿时破烂,巨大的伤口从左侧眉峰贯穿至右侧嘴角,创口崩裂、皮肉外翻,她半张脸瞬间被鲜血染红。
1 s8 f0 D* K" k8 q& ^# D2 g水果摊主仿佛丧失神智,他挥舞着手臂长的刀刃,瞳孔放大、双目通红,说不定下一刻,鲜血就要从那双眼珠里喷涌出来。
! ]3 d0 m1 p0 [5 _; ]' D- r围观人群你推我挤,疯了一样四下逃窜,被砍的妇女更是吓破了胆,带着满脸血污,没命地边逃边嚎,血污吞没了她所有视线,她耳边只剩下丧失人性的喘气声。
/ v! q$ ?% Y3 {% |: z; Q2 d她还想活下去!
' R) G3 F$ O) t  V& a  v* _* |  h求生欲望激发了人的最大潜能,她用力挣开束缚,连滚带爬逃到一家酱菜铺里。
9 r7 ^3 C9 {2 Y铺里坐着个老人,老人半眯着眼,对眼前的喧嚣恍若未闻。
, w5 `# d0 a+ ~! O6 D8 @6 c; w见到老人,卷发妇人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,她弓起上身,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爬进门槛,就在她要碰到老人的刹那,她再次被一脚踹倒……* u& j; j1 {0 ?* Z5 w% c
然而,剧痛并未如期而至,过了半晌,卷发妇人半睁开眼,偷偷回头。
- p5 u1 D. i1 p- _4 |+ A- Q6 [几位市场保安正用力压制住发疯砍人的水果摊主,围观群众脸上挂着惊恐不安的表情,细碎的言语蔓延开来,大多是“怎么会这样”“平时人挺好的啊”“看不出有神经病啊”之类的话语。0 R) D& x7 k* M  M
卷发妇人听在心里,她想开口,却发现自己几乎说不出话来,她用手肘撑住地面,努力想要站起,脸上手上都是还温热的鲜血,只是未等她站稳,膝盖抽疼,她又一个踉跄,正撞在圈椅里的老人身上。
1 c  Z0 o* k* J% O砰地一声,老人毫无预兆倒下了。' }7 u) g6 Z0 b% v" M" x
卷发妇人吓了一大跳,她后退两步,老人却依旧维持倒下的姿势,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,身上是一套干净的藏青色旧制服,仿佛一尊诡异而安详的雕塑。1 |1 K* @% O: c2 r# z
妇人屏住呼吸,蹲在地上,再次向前凑去,她小心翼翼地,用缺了食指的手推了推老人,老人顺势翻倒,摊平在地,一把白沙正顺着老人裤袋缝隙淌下,好像有千百只细小的白色蚜虫蜂拥而出。8 E6 E7 _; D  z1 H
夕阳顺着窗棱,切割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,阴影把上半部分涂成了墨色,夕阳又让下半部分变得朦胧,光线晦暗,老人的嘴角上,似乎还挂着抹微笑。
! Q. J0 h* d1 |. [长街静得诡异,收音机里,女播音员的声音还在徐徐传出。
: p$ A& z4 g) i+ K( X4 L* ?- E+ ~“警方最近表示,请各位市民注意出行安全,提高警惕……”充满磁性的嗓音,在整条街区上空回旋,如同鬼魅贴近你的耳朵,轻轻吐出一口凉气,令人浑身发颤。. c( ~: V; E1 a$ F: v
所有人的目光都附着在老人身上,没人注意到,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压低了帽檐,逆着人流,走出了这条刚发生命案的长街。! c  ]& G+ F' j/ L2 l' J2 D1 V7 t
天色还很早。
9 m0 `+ v! h' p昨日长街上的命案,似乎并没有影响城市的宁静,因为哈市是座老城,这座城市经历过太多风浪。. V& N7 G9 ?  |9 ]0 k, l* R, d
这里有不长不短的街道,不深不浅的河流,以及不大不小的学校。
  C/ c8 D- {1 t( X8 o实验小学坐落在哈市西北角的小山,茂密的树林包围着大半所学校,放暑假的陈心桐在这里,做一名普通宿管。: q, p0 @: R% g( f
宿管几乎是这个城市里最轻松的工作之一,只需要在晚上确认孩子们是否都在,时不时抽查宿舍,防止孩子们藏匿危险物品,便好像再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,当然,七八岁的小学生,所能持有的危险品,也最多是弹弓、削笔刀一类,所以宿管每日的工作,都闲得好像一盆清水。+ p) V8 e1 _1 h3 ?) d6 ^# `6 |8 }6 z
因此,当陈心桐接到电话,要求他带上钱,去颜家巷六号赎人时,他只犹豫了片刻否应该报警,就拿上钱包,坐公共汽车出门。
  X) x/ ?- \- [/ a: l绑匪挑选的日子很好,树很绿花很红,连沧水桥下的河水,都明亮得仿佛刚擦干净的玻璃。( f2 p! P5 N+ O/ ^  }, K
像是被定位着行踪,陈心桐刚走过桥,手机铃声便再次响起,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镇静。
( Q0 U) w8 s0 Q' }3 Z3 u; l9 @“林先生,请左转,我在第六扇门内等您。”
1 A0 R( E+ X. i* @1 }; d& X没等他回答,电话被再次挂断。
" A9 A2 i& H3 ]毕竟对方人质在手,陈心桐只能听从指示,然而,还没等他开始思考关于六扇门的冷笑话,他就已经到了指定位置。# b$ T: M9 p0 C& J2 [# r
他站在门外,门没有开。" `* O% {# ^8 Y" _+ f8 y& }
门边是扇半开的六角梅花窗,木门老旧脱漆,纹理鲜明深刻,上面有个蹭亮的铜环,配着灰白的墙面,显得古旧而柔和。" \1 A4 p. P  z+ G' I
或许附庸风雅的绑匪,要价都不会太高,陈心桐摸了摸钱包,抬手轻叩门环。2 N  @# e5 l" f) T% f6 k
“那小子很能吃。”
2 p1 r+ c6 Q4 s! X' `3 A: v& z# V门刚开了一半,里就传出非常无赖的声音,与电话里的一般无二。7 K% f7 n6 g' j# c
陈心桐从钱包里掏出张暗紫色纸币,那是张缺了角的五块钱,他抬头,看见门框里站着个胡子拉碴的壮熊。
) X: D- i' {7 I2 p4 {4 ?不是陈心桐犯花痴,是这个人身材实在是好。" \2 e5 l3 ~2 X
壮熊撑着门框,睡眼惺忪,一只手里夹着半截烟头,火星明灭,灰烬悉悉索索落下,他接过钱,塞再裤兜里,又再次抬起手,大拇指贴近食指中指,轻轻搓了搓,这是明显的讨钱动作,但在这个胡子拉碴的壮熊做来,虽然无赖到了极点,但也英俊到了极点。
; c) p/ H+ [5 P% j8 j" L“哟,也是个小胖子嘛,我特地他买了香辣鸡腿堡。”壮熊边说,边肆无忌惮地将陈心桐从头到脚扫了很多遍。他的眼睛带着点湖水绿,眼窝很深,虽然他大部分面孔都被胡须覆盖,但依旧可以辨别出刀削似轮廓和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。
4 Y$ F4 X* ^3 K+ i* j( Q5 X* E, d陈心桐掏出二十块钱,好脾气地开口:“谢谢您收留他。”
1 ]" u% z& p: b" d壮熊接过钱,再次揣进裤兜,半点不害臊,他抬手吸了口烟,然后朝旁边挪了挪,手却依旧撑在门框上。5 ?% y' z5 g, ?' J) C, C5 B0 [. O
陈心桐微微躬身致谢,从壮熊的咯吱窝下挤进屋内。
8 H$ d2 T( C+ C3 ?0 P/ B虽然这间屋子看上去破旧腐朽,内置陈设却干净得毫无烟火气。
* ~; n9 i; L7 n1 `陈心桐推开卧室门,在靠河一侧的木板床上,看到个撅起的小屁股。+ B6 T# [3 ~' ?4 p! J* A# A! k
小朋友原本扒着木窗看河,听见推门声,猛地把头埋进被子里,努力向墙根耸动。  [. G8 v' ?/ L1 F
“逃学不是件好事。”陈心桐在床边坐下,伸手捞过装鸵鸟的小胖子,把人放在床上摆正。
8 Y. q# U" \8 M5 ]9 F小胖子露出个忧郁的小眼神,又微微垂下眼帘,然而腮帮子上的炸鸡的碎屑却出卖了他。* e' Q8 T+ d+ _- N
陈心桐弯下腰,拿起地上的鞋子,套在小胖子脚上。' ~( E* b4 H# J  i( h/ _& ~
“但这不是重点,是男人的话,偶尔犯点错误都可以理解。”他边耐心地系着鞋带,边说:“但问题是,首先我不喜欢出门,其次我真的很穷……”他顿了顿,抬头看了眼刚走进屋的壮熊,然后牵起小胖子的手,继续说:“所以,比起打电话给我,偷偷溜走是更恰当的处理方式。”
2 u* ]$ G8 a/ [7 G他声音很轻,小胖子望着门口胡子拉碴的壮熊,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。
7 f& M. d2 S: a) B陈心桐看了眼小胖子,又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壮熊,像是了解了什么内情,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只当眼前的人是空气,他牵着小胖子,想快点离开。+ T# {0 ?! t, y
擦身而过的刹那,他感到手腕一凉。- g+ x0 E: s; T: |/ E0 k
没有低头探寻手上的东西,陈心桐反而是低头看着小胖子,很无奈地说:“但是,如果你惹了警察,就不要溜了,撒娇卖萌抱大腿会更恰当。”
7 S4 X2 i% Z2 x) B% V0 ?4 ?( U2 P壮熊听到这句话,忍不住揉了揉小胖子的短发,眼神却盯着陈心桐的脖颈,问:“陈先生真是个妙人,一起去喝杯茶怎样?”
7 Q2 {! a& \" R! O“我并不很适合去警局。”陈心桐垂首,看着手腕上多出了只银色手铐,认真想了想,然后这样回答。
9 O; h1 w6 y: z" K: D* Z8 \1 J0 |壮熊抽了口烟,笑了起来。4 d% X, O1 j6 R: t. G3 @4 j&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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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白沙
' c5 [: X+ B; m" K如果能靠撒娇卖萌解决问题,就千万不要闹到警局,因为这里的的审讯室,总是很阴森很压抑。
4 F9 w3 k5 Q/ F1 a窗上会拦着铁条,正对你的墙上,会贴着坦白从宽、抗拒从严几个大字,你会面对正气凛然的警察,同时,你还有可能被人偷偷围观。
+ w2 q& \$ A( i5 s张小笼站在单向玻璃外,监控着审讯室里那名嫌犯的一举一动。她时不时低头,在本子上记录犯人的一举一动,力争给新领导留下好印象。
7 r) |5 p9 @! Z9 Y& @7 e' ?或许是因为她太认真,直到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,她才意识到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。
  c+ B3 O! ]' Y8 Q“怎么样了?”* M/ v; Z! a; |6 t4 a0 G  R0 Y/ h: }
望着新队长的侧脸,张小笼的脸很没出息的红了,但作为受过严格训练的警校学生,她迅速调整了心态,汇报道:“他已经坐了一个小时十三分钟,就那么看着照片!”张小笼赶忙看了下表,又唰唰翻了两页笔记,“按您的要求,没人跟他说话,就半小时前有人进去送过水,但他没喝。哦,他看得最多的照片是第三张,真的很奇怪,队长,这人一定有问题!”$ A: \' H. D+ s) N$ C
小姑娘按了两下圆珠笔,看着审讯室,有些激动地说道。
8 o, E+ \( w7 L8 I# k4 n审讯室里,坐着个穿白衬衣的男孩。) E6 |" t, R3 b0 q8 X
男孩发色发黄,眼瞳却是黑得深不见底,他挺胖,属于那种比较匀称的,但或许是那平静的面容又或许是那认真的眼神,让他显得郑重而安稳,仿佛山间的松又或是湖边的竹,风一吹,便有干净至极的气息。
0 ]8 T5 h; j$ T而在他面前的木桌上,摆着三张照片。9 M. h' I: v7 L( S
第一张照片上,是位面色安详的老人,老人躺在床上,穿宝蓝色寿衣,看上去好像只是陷入了沉睡。
( {9 D% M% Z# I* z: o第二张照片显示,老人所躺的位置是太平间,因为老人身边还摆放着一具具蒙白被单的尸体。
# N+ A* G9 a0 b" v/ h如果说,前两张照片有些森冷,那第三张照片,则显得诡异。9 @) ?  x: _; N, ~
原本平躺在太平间里的老人,竟躺在一间店铺内,老人双眼紧闭,身边是点点血迹,老人的面容与表情同太平间内没有任何区别,但老人身上的寿衣,换成了一件藏青色旧制服。然而,有一件事,比这些更奇怪,如果你仔细看照片,便会发现,老人一侧的口袋里,流出了满地白沙。. ]+ G9 h  o; A4 Y
在审讯室内回荡起清脆的声音之前,陈心桐的目光,一直凝聚在那些白沙上。8 B7 `7 Q, Q8 g! ]! i( T, k5 R
“陈心桐,6月7号下午1点到3点间,你在哪里?”
, f$ H0 Y* x. [& h9 h9 r. q门被推开又关上,女警在木凳上,她嗓音清脆,打断了陈心桐的深思。
. I+ ^) G+ N" Z& m7 X“在市实小宿管站里。”陈心桐不疾不徐答道,他又看了眼照片,这才抬起头。" v2 R. N( z5 O' W2 V5 S
他面前的女警很漂亮,有乌黑的长发,耳垂细腻白皙,而在女警耳朵里,则塞着枚小巧的无线耳机。
/ n7 z: i3 @0 q; _7 E, t) n“有人能作证吗?”女警赶忙打断了陈心桐,又继续补充道,“你说你在宿管站里,谁能作证?”
- e( E& p) u1 k- ^3 I  n“你说的时间里,我一个人在宿管站,学生们都在上课,的确没人可以作证。”0 ?( v/ e- x: y7 o
嫌疑犯答得干净利落,张小笼有些郁闷,她按了按笔,照着笔记本上的问题继续问询:“那,你近期没有去过第三医院?”8 W& i, L/ c! d- h
“告诉我,为什么抓我?”陈心桐打断了谈话。
9 x$ v3 n* F" O0 Z$ _女警眼神游移,下意识看向审讯室一侧的玻璃墙。
+ ~! L9 g) {8 S4 `% c, i陈心桐向前靠了靠,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:“我听说,最近在第三医院的太平间里,总会出现穿戴整齐的男尸,尸体边总会出现一把白沙。”他盯住女警的眼睛,然后靠回椅背,心下了然:“这事情古怪之极,如果市局觉得棘手,大概会求助两种人——一种是道士,另一个是心理学家……”他不给对方辩驳的时间,突然发问:“所以,你们的合作单位是H大没错吧?”& E- Q: N+ u$ c
张小笼瞪大眼,看变态似地瞪着陈心桐,忽然间,她按着耳麦,似乎从里接到了什么指令,她噌地站起来,掉头就走。! Q& t3 `3 d* u( h; v
陈心桐侧了身子,对准单向玻璃,淡淡道:“出来吧,别藏着了。”% Q! L) x- j) A9 E
片刻后,审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。1 ^& W5 |6 z+ F1 }& O5 \
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推门进来,他左手提着热水瓶,右手拿着刚洗干净的瓷杯,他把杯子放在桌上,从口袋里掏出纸包茶叶倒进杯中,然后迅速倒入热水,动作如行云流水、一气呵成。做完这一切,他弯下腰,很恭敬地把茶杯放在嫌疑犯面前,声音有些颤抖:“学……学弟……”# T7 X4 J6 a+ {: S
“原来是付教授。”陈心桐没有接过茶杯,语调有些冷冷。
  H% {3 q! O0 E  W" Y7 _9 I7 H1 C作为市局唯一外聘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杨言厉的徒弟,付郝在警察局里,很少有手足无措的时候。
4 w# L$ \( U, s' |“学弟……不是我抓的你啊!”他快哭了。
5 Z8 R7 w; H8 W6 q“杨教授呢?”陈心桐很好奇,门外的不是那个人,居然是这个活宝。
/ L" o3 i# r- _9 d“师傅去出差了。”: V$ [; u% o5 B* K4 N
“现在是学长当差?”, M: C! i+ x3 c$ }1 w7 s7 I; P
“对对对。”
* A7 `7 L8 b/ B$ k+ x' g6 ^% K6 v& S“那你为什么要抓我?”陈心桐干脆利落问道。
" O( w. \) U, }- x9 I3 ]“是一把沙子。”# \/ ?8 o6 F& k- z/ a+ b& @
“这算什么物证?”* o& P2 |" u) o, D8 A
“学弟,我不敢欺瞒你啊。”付郝向前凑了凑,有些狗腿:“最近市医院里闹得人心惶惶,太平间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具死尸,尸体都穿戴整齐,而床角总是撒有细沙,这事你知道。”
7 h6 X5 A- U- s! m& v2 i$ V陈心桐点了点头。$ X- Q3 D! J; ?$ h6 E! ~
“今天早上,刑警队的队长在路边遇到个走失的孩子,那孩子扒着车窗,从口袋里掏出把沙,说叔叔我想吃肯德基,能拿这个跟你换吗?”
5 I: E# S- K( \: t3 O“天才。”陈心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( l: W# Z- |; E2 X, C) m- g  N“嘿嘿。”付郝讪笑道:”而后,经物证处对比,孩子拿出的沙和尸体旁边的应该是同一种。”- ?% s6 L7 H& i- v- l$ A
“好巧。”陈心桐皱了皱眉头. S; _7 d! ~: d  R; z, X* T
“何止是好巧,学弟你知道吗,就在昨天,颜家桥菜场骚乱,一个老人在众目睽睽下倒地不起,救护车赶到的时候,说老人起码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。”付郝压低了声音,一字一句说道,“而且,老人口袋里,掉出了一把沙子。”4 l0 }* E7 ^4 R3 a. q6 K/ M: d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沙子?”% e( I) k+ N0 A, g. v  p* ]- o
“很特别的沙子,非常白,但物证那边还没琢磨出来。”9 I* {: u) ~( V5 R" `2 K& |3 E6 ^
陈心桐听完这话,眉头一皱:“拿来我看看。”5 [6 j0 R' h9 v3 f! n* l
他话音未落,审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,一个胡子拉碴的壮熊提了个证物袋,大大方方走了进来。
& v/ q3 A) ~) s( c0 s; x“陈先生,鄙人姓盖,盖成杰。”壮熊不知何时换上了警服,举止端庄,态度极好,与先前搓手指的流氓判若两人,“我希望您能辨认一下,您是否曾经见过这种沙子?”6 c6 `: k* v. O! V  V8 z4 V% X
陈心桐懒得看他,只是顺手拿起桌上那袋沙。. M2 e% n. f: P. @$ C
整代沙大约50g重,他看了眼胡子拉碴的男人,然后拉开证物袋,小心地捻起一点。/ V9 k5 B8 c" s
沙子很白,颗粒都非常干净,与工地上夹杂了粗糙的石子或者海滩上的细沙,都有明显区别。4 _, U3 N' `0 d. o
陈心桐将白沙放回袋中,他看着付郝,语气冷峻:“这沙子你没见过?”
' I- E; h  o6 I6 ^- q: P“好像没有啊。”付郝老实回答。
' G$ V" S7 z  H“这都不认识,学长你是怎么毕业的?”陈心桐认真问道。" J( Q7 I' X7 H8 n5 S
第3章 游戏
; ^6 _* K# H6 Q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,被质问,总会不高兴。- d! e1 R4 P; b( ~& }4 ^
可付郝很谦虚甚至有些羞愧,他双手合十、眼巴巴看着陈心桐,就差过去抱大腿。
0 _4 d" M2 k8 ]* M/ r$ U9 `不得不说,这招非常管用。
: }" K& E! }) i! W9 q# e8 A原本不苟言笑的男孩,竟低下头,很不好意思地拿起桌上的证物袋,认真回答:“这些白色石英砂,应该来自沙盘。心理治疗中有一类疗法,名叫沙盘游戏,大致就是利用这样的白沙和许多摆件,探索和整合人类心灵。”他仿佛在思考什么,说得很慢,很仔细,“如果在没有淘宝之前,一整套沙盘疗法的器材售价在两万元以上,生产厂家和经销商都屈指可数,但现在,你要追查白沙的来源会非常困难。”' a: x/ p( p9 y# ^1 u
男孩说话声音有些清淡,但无论是那平和的眉眼还是端正的姿态,都令一旁满脸胡子的警官目瞪口呆。
+ C# d+ p. Z" i- K5 C4 ~3 x8 h该怎么说呢,在绝对的专业面前,一切妄加猜测都显得太过小人之心了。9 Q/ J5 S6 _: }8 }% u5 `
盖成杰很难得地,有些羞愧。! G( W) [( x: q7 p* F; [
只是,他的羞愧维持了短短数秒,便被男孩接下来的话所打破。8 y5 q. [: l( L! b# v# j9 P
“你放我走,保证以后不再出现在我面前,我就告诉你这些沙从哪来。”
) b: `* Q! d; @" p3 Z0 [“好啊。”刑警半点没犹豫,很爽快地回答,说完,他单手撑着下巴,饶有兴味看着乖乖坐在审讯椅上的男孩。
/ S) w5 H, K% A3 b这下,换陈心桐诧异了,他认真盯着刑警深绿色的双眼,似乎能够从里面看到真挚和诚信,他于是说:“小胖子手里的沙,是从我房里偷出来的,但其余尸体旁边的白沙,我确实不知情。”
* N0 Q* q) s4 s7 Q. r盖成杰点点头,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) L' i3 o/ ?' a& a陈心桐没有再说话,他看了眼自己的师弟,站起身来,想要离开。
% i* {9 K" ~2 u- O5 o盖成杰靠上椅背,双手抱臂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男孩略显瘦削的背影,并没有其他动作,看上去,好像真的要遵守承诺。0 D+ g( J5 y( Y! }6 P7 D
就在这时,轻微的震动声同时从他和付郝身上传出。/ Q+ L; F2 q6 R8 l6 `( n
两人对视一眼,各自接起电话。# r! @' P; _7 e0 S* D4 x
“陈先生。”盖成杰按住话筒,忽然叫住陈心桐,“我们等会去中心公园,正好可以顺路送您回家,您稍等一会儿。”他说得顺其自然,毫无破绽,令人无法拒绝。
1 S" f8 X9 g, R- O3 W' H8 G% \如果知道所谓的顺路,是先去凶案现场的话,陈心桐一定不会坐上盖成杰那辆吉普车。
9 R" i  G* n% i- D' l" t案发地在中心公园,死者是30岁左右的年轻男性,在公园里锻炼,从吊环上摔下来,死因可能是颅底骨折。6 H( G1 O0 H0 q7 S
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,路灯光线稀薄,公园里的香樟树轻轻随风摇曳,夜色中,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格外清晰。警戒线外围了很多人,以至于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。1 @" |: E2 n, b8 N) y! J1 H- l* s
盖成杰踩了脚刹车,把车停人群外,他脱掉警服、拉上手刹、放下车窗,未等车里的人反应过来,他就敏捷地下车锁门。1 h  i: S# X# c  r$ d* K/ p
“陈先生,就麻烦您再等会。”他说着,朝车里坐着的人飞了个吻,潇洒跑远。/ O: z# G: ^1 n# w" e* J) v
陈心桐坐在吉普车里,夜风横贯车窗而过,付郝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,只能胆战心惊地说:“学弟,你别生气,盖队长大概就是想送你回家而已。他人不坏,就是因为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和四分之一意大利血统,所以为人比较奔放……”+ f" c$ u' q- b& s2 d# h
“这两个血统混起来,基本出不了正常人。”陈心桐凝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,这样说。4 r# h: U) N" v( o- ~
盖成杰当然听不到陈心桐对他的评价。5 H3 G% [; `& `5 n0 K1 E
作为血统复杂的人类,他完全是能屈能伸的典范,他抓了抓头发,点了根烟,混进围观人群,然后站在一个穿广场舞裙的大妈身边。
5 N( h  l; {7 \; J# t0 E6 r“阿姨,这怎么回事啊,这么多警察。”刑警队长叼着根烟,惊恐又好奇地戳了戳身边的大妈。
" u2 W8 b  L2 V. x“死了人呀!”大妈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,凑到盖成杰耳边说道。( @2 ]5 v! \* K: G1 y
“谁死啦,这是出大事了啊!”0 n+ R0 w9 M  t: h! I2 C, \% _
“可不是大事吗,小伙子我每天都看得到的,我昨天还和他一起锻炼过类。”说起八卦,大妈非常热情,“他不要太厉害噢,可以两只脚勾着吊环,这么倒过来。”边说,大妈还激动地弯下腰演示,“就是这个样子呀,然后吊环就断掉了呀,他么就吧嗒摔下来,摔死了!”0 |# A- M1 Z  m# p
“那好惨的!”盖成杰应和着。
: S( D' @0 `+ S$ J( K“何止惨啊,他那个脸哦,当时吓死人了,眼珠子要掉出来一样,叫声是十里外都好听到的。”
6 E$ s. q/ t4 Q8 O9 ~/ Q“您是说,他掉下来的时候还没死?”盖成杰忽然意识到什么。
  f6 H9 {- D4 ^6 M5 H; S“没有呀,我们去搬他,他那个时候还在动嘞!”! F0 H9 G+ I" G$ h! F/ n) p
“刚那位阿姨说,吊环是突然断裂的,人并没有当场死亡。”0 A9 H# @% W( o6 e7 N$ Q( s
盖成杰陈心桐一侧的窗边,手里夹着烟,虽然他在跟里面的付郝说话,但话完全像是讲给陈心桐听的。3 p+ G* ]$ v& s6 ?% Y' c+ u
陈心桐靠在椅背上,双眼轻闭,像是已陷入浅睡。
8 a+ b" ~* k' a* x8 N一人在夜风中似有似无地说着话,另一人在夜色里半真半假的浅眠。" }/ u3 A2 b7 o  u8 {3 ~! T% K
付郝简直要被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灼伤,赶紧挺身而出:“是意外事故吗?”
2 u4 u/ ]2 V9 m0 s$ C) v盖成杰没回答,反而看着陈心桐:“这要等鉴证科勘察完现场,才有结论。”( P% g& P( d, C
陈心桐忽然睁开眼,搭着车门,直起身,他目光清冷,顺着他的视线,依稀可以穿过人群,看到那片刚发生命案的场地。
3 ^4 P+ ~( o( e, T* M- f天很黑,警灯闪烁,健身器材泛着蓝莹莹的光。, p* p8 N' E& }+ D/ \2 g
这些器材分散而立,都是高低杠、仰卧起坐一类的标配器材,它们半新不旧,有些地方被摸得很光滑,但却并没有生锈或毁坏的痕迹。唯独在最角落的地方,吊环架孤零零地矗立着,一只吊挂在半空中,另一只则掉在了地上。
5 i; Y# ]& Z# |在那只似乎还挂着零星血迹的吊环下,是一片草皮退化后,形成的沙地。6 V8 C0 o' j5 y: a& S2 {) q
陈心桐看了眼盖成杰,两人靠得极近,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。
4 T: c  |5 Q9 z! _0 ~* p夜色中,盖成杰眼底多了几分探寻。
6 \  h6 S! G5 ?! T1 J“案发时我在警局。”陈心桐说,“所以凶手不是我。”5 q+ \8 ^, k- k
“陈先生说什么,鄙人听不很懂啊。”盖成杰吸了口咽,然后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。
! H/ ?8 A3 o2 q0 x同样是沙。
; y! D1 [4 |; D% o! ?+ u在这个城市里,已经连续数日发生了与沙子有似无关联的案子,这或许是巧合,也很有可能,今日的案子这本身就是桩意外事件。
/ w4 W+ H0 X- Z* h5 }" Z但陈心桐很明确地说,凶手不是我。
9 z. E) m+ k+ B0 u这令盖成杰不得不警惕。; f% _3 Y* |3 p. R* p
夜色清凉,吉普车内的温度则更低一些。
  N7 ]. }+ p, E' p! G& a7 w盖成杰去询问勘察现场的警员,这片沙地虽小,但也足够浩瀚。鉴证科的警员表示,暂时还没有发现这片沙地有什么特殊情况。8 B, l2 J4 s3 t
付郝坐在车里,偷偷捅了捅学弟的腰:“学弟,你想偷偷告诉老盖这不是意外就直说嘛,要不我们下去看看,说不定有新发现。”
& L9 l0 W: z! |% g$ H陈心桐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,看向付郝,语气认真且郑重:“如果你和盖队长关系足够好,就请帮我转告他,我今天出现在现场的事情,请不要让任何人知道。”
1 t4 t0 l/ i) P  ]& D8 M付郝张了张嘴,刚想说话,陈心桐却打断了他。3 Z$ t2 z! i' c1 L$ M
“我恐怕,会给你们带来麻烦。”    # s5 ?% o$ `& ~/ F9 o8 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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