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个神明的诞生（免费）》[朱夜][完结][转载]

忘天微亮

船上有11个人。船长和2个伙计；一个不露姓名的中年男人，头上被砍了一刀但还能扶着墙走路，用印着药店字号的脏包袱皮包着整个脑袋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；一个裹着据说是拣来的女人丝绸衣服、捧着据说是拣来的一包金银的饭店伙计；一个地主带着他的妾和2个不满10岁的男孩；一个胡子拉茬、乍乍呼呼的书生和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披风里的看不出身份的少年。
4 g3 N2 Q* L  |% l　　船上没有罗盘，只能在目力能及海岸的地方航行。为了躲避对触犯海禁的船只的追杀，从出发那天开始，船只在夜间航行，到了白天就收起船帆，藏匿于惊涛骇浪和险恶礁石之间。据说哪一天海浪突然平静下来了，就是目的地琉球到了。
4 s' k6 Z5 x+ b" G& C* v　　船上的乘客和船员，除了那一家子人以外，全部互不相识。每个人只吃自己带的食物，白天时间都在甲板下隔开的货架上，各自占据一块地方，在晕船的痛苦中，麻木地等待着下一次出发。但可怕的流言传播得不比鸡犬相闻的村镇慢。从“留发不留头”的清兵，到会发掌心雷劈死人的碧眼红毛人，甚至还有最最骇人的豆兵。
% P& Y) y4 U0 k! D! `　　据说东海之深处有一个妖岛，岛上巫师能装扮成普通中原商人的样子，从商船上岸，进入富饶的港口城镇。夜间无人时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豆子，撒在月光下。它们一吹到海风，立刻变成四、五尺高的小人，他们身携锋利的小刀，见人就杀，不留一个活口。这些城镇的财宝就全部归巫师所有。这些豆兵刀枪不入，无人能挡，但一见阳光就会变回豆子的原型。如果有人无意中拣了这粒豆子回家，全家都活不过半夜。那些吃了这种豆子的人，很快会七窍流血地惨死。
　　上船前我看见地主妾的包袱里有一包炒豆子，每当孩子哭闹的时候她就会摸一些出来分给他们。但很快她就把豆子全部倒进大海。孩子们哭闹了一阵，精疲力尽后昏昏睡去，暂时忘却了饥饿和恐惧。但豆兵的恐怖，已在每个人心里投下了阴影。
　　“我才不信有这种鬼东西！”那书生兴奋地揉着鼻子，站在船头嚷嚷道，“看！月亮这么好！要是有壶老酒，碰上几个情趣相投的朋友，吟诗作画，好不快哉！”
+ ]! S, O) v9 j; d　　“吵什么！”船长低声呵斥道。他猫着腰掌着舵，阴郁的眼神始终不离模糊的海岸线。
3 ~" i8 D- @/ |0 k( _" a8 |! c# R1 p　　一个男孩发起了烧，断断续续地呻吟着。地主的妾在船舱里暗暗地抽泣。我以为地主会呵斥她，就象船长呵斥那傻瓜书生一样。但他并不在她身边。他正和店伙计一起在船舷右侧窃窃私语。
　　“这条船上有血腥气。”地主说，“你闻到没有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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